7 月 4 日,50 名加拿大广播电台( Radio-Canada)法语部的媒体人士联合署名,在魁省法语媒体 La Presse 上发表了一封公开信,强烈呼吁公司高层坚决拒绝加拿大广播电视和电信委员会 (CRTC)的一项裁决,他们认为,如果此项裁决被执行,将严重威胁加拿大的新闻自由和独立。
禁忌之词
参与公开信联署的人士中包括加拿大电台多位著名主播,如 Celine Galipeau 、Patrice Roy 以及脱口秀节目 Tout le monde en parle 的主持人 Guy A. Lepage 等。
公开信呼吁加拿大电台管理层抵制加拿大广播电视和电信委员会 (CRTC)的一项裁决,该裁决要求电台就 2020 年在一档节目提到“黑鬼”(nigger)一词作出道歉。
图源 :La Presse
事件要追溯到两年前。2020 年 7 月开始, 康考迪亚大学的一些学生发起网络请愿,谴责该校教授 Catherine Russell 在课堂上两次使用了对黑人具有侮辱性的词汇。
Catherine Russell 在 2019 年秋季电影研究课上,引用了魁北克作家Pierre Vallières 的一部法语自传体作品,作品的名字中就含有那个 N 开头的词。而在英语和法语中,那个意思的单词都是以 N 开头。
2020 年 8 月 17 日,加拿大电台魁北克法语节目《15-18》的嘉宾——专栏作家 Simon Jodoin 和主持人 Annie Desrochers 在节目种评论了此事,其中也多次提到了这本书的名字。
加拿大广播电视和电信委员会 (CRTC)经统计后称:“在节目讨论过程中,主持人和评论员在 6 分 27 秒的片段中使用了 N 的那个单词共四次,其中法语 3 次,英语 1 次。”
恰巧的是,魁省的一名非洲裔艺术家和社会工作者 Ricardo Lamour 当天也来电台录节目,在等待期间,他带着耳机听到了 《15-18》的节目内容。
图源:AVANTI GROUPE / KARINE DUFOUR
谁该道歉
针对 Lamour 的投诉,2020 年 10 月,加拿大电台监察官发表了一份回应,承认这个词具有侮辱性,是“一种不准确和不人道的诽谤”,但是他认为媒体不应该在任何情况下都避开这个词或者禁止使用它,例如在需要说明使用这个单词的意义的情况下。
据此,监察官的结论是这档节目并没有违反加拿大电台的记者工作守则。但 Lamour 对这个结论很不满意,于是向 CRTC 提出投诉。
CRTC 就这个问题在 6 月 29 日做出裁决,指出 CRTC 认识到该词在该节目片段中并未以歧视性方式使用,没有被用于侮辱黑人,而是用于引用一本书的标题。
CRTC 承认这个单词的含义在不同的时代和群体中有不同含义,例如节目中提到的作家 Pierre Vallières 就是用这个词来形容上世纪 60 年代的魁北克工人阶级。
但同时 CRTC 也认为节目组应该在开始评论前就对听众作出提醒,并认为加拿大电台作为国家公共媒体机构,没有采取所有必要措施来减轻 N 开头词语对听众的影响。在处理此类话题时不够严谨,对黑人群体不够尊重,无助于增强文化与社会纽带,无法反映加拿大社会的多种族与多元文化特质,因此违反了记者工作守则。
CRTC 要求加拿大电台以书面形式向对 Lamour 作出公开道歉,并在 7 月 29 日之前说明他们打算如何减轻该单词在节目中的影响,同时提交一份具体的改进措施计划,为主持人、评论员和嘉宾制定相关指南。
然而,在做出这项裁决的 CRTC 内部,委员会成员也存在激烈的意见分歧。两位委员就提出了反对,其中包括 CRTC 副主席 Caroline J. Simard ,她认为,她的同事没有考虑《加拿大权利和自由宪章》对言论自由的保护。
该裁决在加拿大新闻届引起强烈质疑。7 月 1 日,加拿大电台十四名前媒体监察官、前节目总编和前新闻委员会主席也通过公开信的形式反对 CRTC 的决定,认为该委员会滥用了自己对媒体的干预权力。
同一天,魁省记者协会也表示,该节目提到的作品是加拿大文化遗产的一部分,仅仅因为提到它的书名就被要求道歉,这将成为一个危险的先例,是对媒体强加了一种既夸大又不合理的“审查制度”。
魁省文化厅长 Nathalie Roy 7 月 4 日表示,CRTC 的裁决是对表达自由的严重侵犯。我们将密切关注此事进展,并和这项裁决所涉及的媒体人士站在一起。
魁省省长 François Legault 在 7 月 5 日下午的新闻发布会间隙说:“我认为应该道歉的是 CRTC!”,随后现场掌声雷动。
7 月 4 日,在联署公开信中,加拿大电台的媒体人士认为,该 N 字开头单词不应该在“没有冒犯性、侮辱性或非人道性“的语境下被禁止使用。涉事节目组没有违反记者行为准则。
信中还指出 ,CRTC 的裁决威胁到了媒体必须拥有的言论自由和独立,并“为审查和自我审查的危险打开了大门”,同时“我们不仅为我们自己担心,也为加拿大广播电台,甚至是 CRTC 管辖下的所有媒体担心”。
随后,投诉人 Lamour 指出,大多数讲法语的魁北克媒体人物都是白人,他质疑这封信的签署人中有多少是黑人。Lamour 说,加拿大广播电台拒绝做出必要的改变以更好地反映不断发展的社会。
加拿大电台目前就裁决尚未做出明确回复,公关部门表示正在研究如何应对此事。